新冠疫情無疑是全球航空業史上最嚴峻的考驗。航班停擺、邊境封鎖、旅客銳減,曾幾何時,航空公司的停機坪上停滿了閒置的飛機,營收數字更是觸目驚心。然而,在這一片哀鴻遍野中,有一家美國的航空公司卻逆勢而為,不僅成功地度過了危機,更在疫情後期率先實現了轉虧為盈。它,就是以「低成本」聞名的西南航空(Southwest Airlines)。
西南航空建立的韌性經營絕非偶然,而是其長期以來在管理面和財務面,特別是其保守的資產負債表策略,在關鍵時刻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
財務面:
- 保守的資產負債表: 這是西南航空在疫情中屹立不搖的基石。在疫情爆發前,西南航空就以其穩健的財務狀況著稱。他們長期低負債策略,擁有充裕的現金儲備和健康的流動比率。
- 低負債: 航空公司的負債比率還會受到其飛機是自有還是租賃的影響。相較於同行,西南航空相對擁有較高比例的自有飛機因此長期負債水準一直保持在較低的水準。這意味著在營收銳減的疫情期間,他們面臨的利息支出壓力較小,無需為償還巨額債務而焦頭爛額。(航空業是資本密集型產業,需要大量資金投入飛機購置、維護和燃油,因此通常負債比率會比其他行業高。一般認為D/E=1.5-2.5是合理的範圍。)
各國主要航空公司負債比率概覽 (截至2024-2025年第一季度左右的趨勢)
航空公司 | 負債權益比(D/E) | 說明 |
西南航空 (Southwest Airlines – 美國) | 較低 | 疫情後持續下降。其2025年Q1的負債權益比約為0.44。 |
達美航空 (Delta Air Lines – 美國) | 中等偏高 | 疫情期間大幅增加。復甦後積極改善資產負債表。其負債權益比約在1.5左右(2024年數據)。 |
美國航空 (American Airlines – 美國) | 較高 | 設定目標在2025年將債務減少至150億美元,顯示其去槓桿的決心。 |
聯合航空 (United Airlines – 美國) | 較高 | 負債水平較高,也受到疫情的嚴重影響。在積極償還債務。 |
華航 (China Airlines – 台灣) | 中等偏高 | 疫情後略有改善最,其2025年Q1的負債權益比約為2.46。 |
長榮航 (EVA Air – 台灣) | 中等偏高 | 與華航情況類似,疫情期間貨運表現優異。其2025年Q1的負債權益比約為0.65 |
國泰航空 (Cathay Pacific – 香港) | 較高 | 在疫情結束後,其財務狀況正在逐步改善,但仍需時間。 |
漢莎航空 (Lufthansa – 德國) | 中等偏高 | 獲得了政府紓困。在逐步去槓桿,但其負債水平仍然較高。 |
法荷航空 (Air France-KLM – 法國/荷蘭) | 較高 | 同樣獲得政府支持,並在努力削減成本和減少債務。 |
英國航空 (British Airways – 英國) | 中等偏高 | 國際航空集團 (IAG) 旗下主要航空公司,正在逐步調整。 |
債權益比 (Debt-to-Equity Ratio) = 總負債D / 股東權益 E 衡量股東權益與負債之間的比例,反映了公司融資結構中債務融資的程度。比率越高,對債務的依賴性越大,財務槓桿越高。
- 充足的現金儲備: 單看負債比率不夠全面,還需考慮公司的現金儲備和現金流能力。西南航空在疫情前就保持了充足的現金(大量的現金和約當現金),這為其提供了重要的緩衝。這些「現金子彈」讓他們在市場凍結時仍有能力支付固定成本、進行必要的投資,甚至在低谷期以優惠價格購入新的飛機或相關資產。
- 良好的信用評級: 穩健的財務狀況為西南航空帶來了良好的信用評級,這讓他們在疫情期間仍能以較低的利率獲得融資,進一步鞏固了其流動性。
- 燃料避險策略: 西南航空是少數積極進行燃料避險的航空公司之一。在油價波動劇烈的時期,其避險策略有效地鎖定了部分燃料成本,降低了經營風險。雖然疫情初期油價暴跌,但隨著經濟復甦,油價再次上漲,西南航空的避險策略使其避免了燃料成本飆升的影響。
- 及時有效的融資: 儘管財務狀況良好,西南航空仍在疫情初期透過發行新股、可轉換債券和貸款等方式,積極籌集資金,進一步增強了流動性。這種「未雨綢繆」的策略,確保了公司在最需要的時候擁有足夠的資金應對危機。
管理面:
- 靈活的航線調整: 相較於許多以國際航線為主的航空公司,西南航空的航線以美國國內線為主。這在疫情期間成為一大優勢,因為國內旅遊的需求恢復速度遠快於國際旅遊。西南航空迅速調整航線,將運力轉向需求較高的休閒旅遊目的地,並開設新航線。這種敏捷的反應能力,使其在市場復甦時能搶得先機。
- 高效的營運模式: 西南航空一直堅持「點對點」的直飛模式,避免了複雜的樞紐轉運,大大降低了營運成本和時間。疫情期間,這種模式的優勢更加凸顯,簡化了旅客動線,降低了病毒傳播風險,也讓公司能更靈活地調度飛機和機組人員。
- 以人為本的企業文化:在疫情最艱難的時刻,許多航空公司不得不採取大規模裁員和無薪假措施,西南航空透過鼓勵員工自願離職或提早退休,並提供優渥的福利方案,盡可能地保留了核心員工。確保了疫情緩解後能迅速恢復營運。
西南航空在新冠疫情下的逆襲,是其靈活的營運策略以及最「保守穩健」的財務策略加強公司韌性。西南航空個案是應對不確定性時代的資優生,「保守穩健」並非絕對意義上的零負債,而是在同業中,長期保持更健康的資本結構,更低的財務槓桿,並有更充足的現金流。這種策略在經濟下行或突發危機時,賦予了公司更大的彈性和生存能力,為未來的挑戰做好充分準備。
